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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為他的血肉與精神,正是為了實現現代華文文學之夢,而殘敗、而不朽

國木田獨步〈河霧〉(1897)
撰文/蔡瑋

在明治維新關鍵的年代,外出20年返鄉的主人翁,上田豐吉,未能如願衣錦榮歸。雖在鄉人的熱心張羅,以他為中心的私塾即將始業,而他忍受不了當年鬍子的預言中的羞辱—料定他必定走上返鄉之路,又或是不甘於就此決定了下半生的命運,毅然決定再度踏上離鄉之途,甚至順流回到海上。他已然是在理想的彼岸與真實的家鄉之間做了抉擇,雖然一切就像河霧曖昧不明,甚至有傾覆之險。文中極力描繪主人翁的落寞心境,在家鄉的武士家族聚落與之外的社區,敗與興對照強烈地分裂著,在上田的內心也有個劇烈割裂的世界。
這令人想起本土作家鍾理和,再也沒有更好的對照的例子。性情溫和的鍾,最早、也是唯一能攀附的是他的華文文學作家之夢,雖然當年的他並沒有想到以前者來解開故鄉人對他的同姓之戀的質疑。從中國轉了一圈回來,他體驗的最多的是破敗與尚未替任何人準備完成的夢土。中斷了多少年之後,終於還是承受同鄉人的異樣眼光,時光對他來說轉變得太慢,時代的承諾從來沒有應驗在他身上。他將文學的目光移到平妹的身上,她成為一切,她是新的理想與舊的德性的綜合,她也是最激烈衝突的戰場,她的靈魂如何,這時代的心就如何感受,而她本質還是脆弱的,就像眼下的世界,堅持注目她的存在的時時刻刻,一定會有意義的,對這時代也是一樣。雖然環境沒有改變,但他終於還是走在自己選擇的路上,平妹與時代的曖昧不明造就了他、他的夢想、他的痛苦與幸福,他的一切。應該設立國家級的文學獎,以他的名。因為再也沒有比這名字所代表的夢、愛、苦難、試煉與堅持,可以與文學之名並肩的。也是因為他的血肉與精神,正是為了現代華文文學之夢,而殘敗、而不朽。(20141230國木田獨步河霧)

*《日本名家小說選》,芥川龍之介等著,楊夢周翻譯,台北市,聯經,198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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